记得那堂课她从来没跟我说过话。交往之後,她加入撞球社,玩得b我和民桦还出sE。
那段日子真开心啊。
在家待产期间她开始迷上GU票,买GU票跟x1毒一样,很容易丧失意志。一开始好奇尝试,即使设好停损点也会不断往後移,总是想再拼一把,没有内线消息就只能宽限自己的慾望,一步步等着被坑杀。九十三年总统大选前一天,三一九枪击事件发生,台GU两天内从6815点暴跌到6020点,我们的毕生积蓄一夜之间消失在交易所的萤幕里,弹指间就是好几百万,但这一切却好像被谁按了倒退键消掉一行字一样简单。那晚老婆崩溃了,应该说瘫痪会更贴切,整个人都被那些该Si的折线瘫痪掉,若要短时间内找回那些钱,老板建议我只能从研究员转任业务,前提是必须从放下身段从头开始。
我没有任何犹豫,立刻脱下实验袍换上西装,穿脱战袍不花力气,花力气的是笑和弯腰。身为一个业务,在任何情形都要用笑回应,卖力弯腰,但这两件事我学不来,因为根本没做过嘛。大学时代我几乎没对谁笑过,更别提弯腰,那是大家在期末考前向我乞讨讲义时才会做的事。我学得很辛苦,b上临床药物治疗还辛苦,每一次站在诊间门口都想放弃,那些民众的眼神让我很不自在,好像我进去是准备跟谁认错一样,领带的位置永远调整不好,很难呼x1。我的推销做得毫无x1引力,讲话又乏味,公事包塞满了根本没人要看的文宣,遭医师轰出办公室成了例行公事,以前在实验室养尊处优惯了,那时候简直就像个落魄少爷,每天都等着被这个社会奚落。
有天晚上,我在内湖的综合医院待到十一点半,一直坐在候诊区哪里也去不了。主任下诊後看到我就像看到流浪狗,连骨头都懒得丢给我,名片像反S动作一样随便塞给医助,然後叫我自己喝掉手中那杯准备送他的咖啡,转身走人。他的背影让我很难忘,就像一面攀不过的墙,我辈子没遇过攀不过的墙。医助把我拉到一边,说主任不喜欢我的样子,看到我让他开心不起来,而且我同事早上就来过医院,他不懂我g嘛还来等他。我走出医院,当场就拨电话回家跟老婆抱怨,从玩GU票失利开始破口大骂,骂到最後甚至跟她说今晚不回去了,後来我找民桦喝了点酒,喝到半夜才被劝回家。我记得一进门看到餐桌上有碗汤面,我二话不说便埋头猛吃,虽然已经放了一段时间,汤汁都被x1光了,但温度却刚刚好,我甚至现在都能想起那样的温度。
回到房里我坐在床沿,我知道老婆装睡,我总是趁她睡着时m0她的双颊。她侧着身子,八个月大的肚子垂到了床上,看起来非常倦怠,连悲伤都嫌累的那种倦怠。我在耳边道了歉,才讲到一半我们两个都哭了,真的是相拥而泣,我已经忘记上一次哭是什麽时候了,那晚,我决定认真学习怎麽当医生的跟班。於是开始厚着脸皮打交道,帮忙接送小孩,陪他们家人到游乐园,漏夜排队买最新型的手机,接受无止尽的使唤,安排x1nGjia0ei易以及一堆他们根本不会出席的外国会议,甚至还去踩别家药厂的场子,偷偷换掉对方的宣传海报,再怎麽难堪都咬牙往下撑。老婆和孩子成了我的弱点,但那段时间我变得更珍惜家庭,现在回想起来,那是我最像人的一段时期。
九十四年保笙案发生时我正在国外出差,回台後得知华程被停业一年,民桦失联。几个月後民桦找上我,我才知道他手上有一大批麻h素,由於事出突然,警方紧迫盯人,原料根本无从脱手。他知道我债台高筑,想请我协助制毒,成品由包政中负责走私到越南,连本带利一把赚回来,然後重返实验室。
我拒绝了。
并不是我有多高尚,我可以做,也有自信绝对做得b任何人都好,但这不是我学药的目的,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重返实验室。
民桦就此封口没再找我谈起这件事,老婆产後专心带小孩,停掉药局工作。那几年我开始娴熟社交辞令,人脉开枝散叶,业绩逐步攀升,加上德安租牌的钱,债务陆续偿清,我甚至还窜到业务主任,从研发转业务里头我可是头一个。
只要我想,我就做得到。
九十七年下旬,就在我向老板提出回实验室的主意後没多久,九月十五日全球金融风暴重创台GU,两天狂跌了554点。我庆幸躲过一劫,老婆却在当天晚上失踪了,杳无音讯。
三天後我收到证券经纪人来电,才发现老婆又赔了上百万。经纪人说前几年台GU还算稳定,老婆知道我想回实验室,因此找他合作想尽速偿债,只是今年这一波真的是非战之罪,希望我能谅解。这男人明显是来替老婆缓颊的,一定知道她的去向,我转告他只希望老婆赶快回家,其余的交给我来C心。
其实我已经走投无路了。